绑架长河(1)
作者: 来源:新概念作文网 日期:2016-07-12点击:
跨过孤独沙洲
我第一次来林家村,是我小时候,大概四岁的样子。很多人会问,哎呀,这可是你的老家,也就是你爸爸你小叔从小长大的地方啊,你怎么会要到四年以后才来呢。其实我也是说不清楚的,不过硬要解释,是因为爷爷不喜欢爸爸,就像从骨子里带来的不顺眼,不顺眼他的学洋文,不顺眼他娶得外地媳妇,也就是我妈妈。而我四岁的时候,爷爷去世了,像一道风一样,去世的突然,完全出乎所有人的预料。爸爸作为长子,回来参加葬礼。场面很朴素,至少,从那天的天气来看,是阴郁而又寂寥的。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葬礼都会是下着小雨和吹着冷风,可是场面上是不够那么难过的,有的人甚至没有带上白色的花,也没有憋出一副难受的样子,还乐呵呵地笑着,爸爸和小叔忙里忙外的,应和着,奶奶不说话,也只是带着一副疲倦的样子。大家都没有哭,连眼泪,也是老天爷帮忙滴了些。
我实在是不太理解大人的世界。
这次突然地把我送到乡下,也是因为,奶奶的身边缺个人,而爸爸小叔妈妈婶婶,又忙得紧,要是出钱送个人到那边去,又总是担心,那么远,会不会只是给奶奶添了麻烦。钱也不知道谁花,也不知道值不值。
这时候,突然地,婶婶就说了句,“小满,要过暑假了吧,那就让小满过去吧。”小叔转过头,盯着我看了许久,然后别过去数落婶婶,“你抽什么风,小满才几岁,十二岁的孩子,让谁照顾谁?”爸爸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点了两下头,“可以的,可以让小满去,都是十二的大人了,我记得我十二的时候,家里的饭都是我烧的。”
小叔倒是认同的笑出了声,“哥,就是有些难吃嘛就是。”
忽略了爸爸的白眼,小叔拍了下我的头,“我看小满,也行。这么大个人了,”他又笑了,“妈身体也挺好,我看不要紧,让小满盯着她奶奶,有什么事情赶紧打电话给我们就成了。”
这场面上的五个人,除却了一个我,是被派送的,以及我说不出什么话来的妈妈,其他三个人迅速达成了一致。
那天早上妈妈用很耐人寻味的目光盯了我看了很久,直到我下车的一刹那她竟然哭了出来,于是爸爸很不留情面地皱起了眉头,责怪她似乎送我离别一般的表情和语气。也幸好,这样戏剧性的分别让我没有过多的时间考虑和奶奶相处的过程。如果说,所有的老人都是小孩子和狐狸的结合体的话,那不得不承认,奶奶是一只成年的狐狸。她身上是找不到一点关于老年人应有的幼稚和孩子气,她甚至不依赖自己的亲生儿子,过着离群索居却又兴致盎然的生活。
这点,也是妈妈为什么不放心的理由。
于是我很顺利地潜入了林家大院,在无数丛生的野草中穿越,直至那间大房子的跟前,都没法喘气。妈妈很低的声音询问道,
“妈。那,孩子我放这了,您多照顾着,照顾点自己……”妈妈又多看了我两眼,叮嘱了我的暑假作业和该看的书,即使书包都已经很重了,仿佛要垂到地上她也没有再回头看我一眼,然后慢慢地爬上了车和爸爸一起回去了。就看到那不属于林家大院的烟黄色逐渐漫过云天消失不见。
我抬起头去看天,那是个非常明媚的艳阳天,我连低头都忘记了,就是这样傻傻地站在门口抬头看天,眼泪顺着脸颊边慢慢滑落,然后侵入五脏六腑,突然觉得自己被抛弃了,一瞬间发现身边没人的时候,我竟是茫然不知道去哪里的。我想去敲门,但是不敢,以至于后来也一直没有人理我。到以后和奶奶说得上话来的时候,我才知道,那天奶奶在窗边看了我好久还笑了好久,一直以为我是那种会站在门口迈不开步的孩子,这点啊真不像爷爷。
可是一直站到午饭的时间,我的小脑瓜子顿悟了,然后突然间的冲上去打开了门,憋足了气很大声的问了一句,“奶奶,有饭吗?”然后从里屋里,看见一个消瘦的背影轻点了两下,接着转过身来,不知道你们看没看过在藤蔓边的阴影下磨爪子的老猫,透过阴影中些许的斑斓,然后转过来看你,琥珀色的眼睛还有浅色的鼻头,似乎都可以听见他不屑地哼了一声,然后慢慢移过来,最后你可以清晰闻见她身上清爽的洗发油的味道,味道会飘,然后跃过你的眼睛,轻触你的额头。就听见那还是如月季一般的唇瓣张开,说了句,“自己去拿饭吧,吃好收起来就是了。”
我大气不敢出一下地迈开了步子,再回头看了一眼,又是她的背影以及之后缓缓合上的门。仿佛恐怖电影里应该放的那样。
吃好了饭,我犹疑着这些温热的饭到底奶奶吃过没,若是吃过了,那也不应该还是热的,但是没吃过,为什么不和我一起吃呢。她是早知道我是这个时候来才刚做的?结果还是不得而知,因为奶奶一向不爱说话。
我去敲了下门,问了声好,决计着应该先出门转转,按照妈妈说的,走亲访友的帮忙多照应。凭印象,左邻的是家大姐姐,模样不翘,也偏不爱在学校读书平常就喜欢在家里看各种历史书籍,但凭和历史、古代扯上半毛钱关系的她都无所不知,甚至金庸武侠也绝不放过。就这样的女人我也是不敢去打招呼的,一是怕被她用老学究一样的眼神盯着,问,是哪儿来的?来者做什么?我就已经受不了了,二也是,觉得去和一个比自己大十岁的姐姐谈天,也还是去和带自己三四十岁的老人们,不那么尴尬些。
右邻是奶奶的好姐妹袁阿婆的家,我还记得以前爸爸常带我在过年的时候去拜访她。这下,我又是遵照着妈妈说的规规矩矩的站在他们家门口叫了她一声,“袁阿婆。”然后,就看到那个老人迷糊着皱了眉头,很认真的看了好久,问了句,“长河家的小满?”然后我终于是松了口气,若是她没认出来,可怎么好,她接着问起了家常,知道我是因为没人管被送来了以后,又是叹气又是跺脚,活像个孩子,“这样啊,你要是没有饭吃,就找阿婆,阿婆给你做。”她脸上气鼓鼓的两个肉团子,真不像是这个年纪的人,说话利索也想的利索。
“没”,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子,“奶奶给我做了饭了,不麻烦您了。”她一愣,“谁?长河。”我怯生生跟着点了下头。
这下把她乐坏了,“她给你做饭了啊,哎呦我都以为她不会的呢。”她喜滋滋的看了下林家大院的方向,然后摸了下我的头发,我一惊,以为听错了,就多问了句什么,她又笑而不语。
最后离开的时候,她又一把把我拉着,“小满啊,你奶奶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快要给人做媳妇了,你可别怪她,真不像个奶奶。”我没听懂,又红了脸点点头,她又笑,重重拍了两下我的背,“你也真不像个孩子……”
离开的时候刚好是最热的时候,农村里最出名的当属夏天里响破天的蝉鸣,只是还不够习惯,在城里也是不大响的。
这个村子可以说大,也可以说不大,环环绕绕就那么一条河,河边有些许的房子,和另一边也有不少,中间桥上也经常有买卖的摊贩,从独有的烧饼到新鲜的辣酱,似乎都像是七月应该有的味道,刺激着眼睛。王爷爷是卖豆腐的,就是很多书里写的,每天早上会挑着一筐筐豆腐去挨家挨户卖的那种,但是可惜的是奶奶不爱吃,便没有买过。但我特别喜欢跟在他身后。尽管其实已经有了家店面,王爷爷还是不乐意整日待在店里,用他的话说,就是懒得慌。我每天跟在他后面的时候,他是有句台词常常说的。
他跟我说,“小满,你这样子和你奶奶可真像。”
我满满地不信,奶奶那么的沉静和无趣,我怎么会和她像呢?我质疑了他,然后他哗的一下笑出了声,“对对,你这个表情啊和你奶奶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他这个时候会抬起头,然后看着天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之后的有一天,他突然低下头很认真的和我说,“小满你想不想知道,你奶奶的故事啊,”我差点笑出了声,“奶奶?奶奶能有什么故事好说啊。”他嘿嘿地笑了。
“就说你们孩子不懂吧,你爷爷和你奶奶啊当年,可是刮起了腥风血雨的呀,”他翘起了他的二郎腿,一晃一晃,看了下四周没有客人后,再三确认了看下四周,然后再轻轻地说,“这可是个大秘密呢。”
1926年夏,在顾家沟的一间破房子里,传来一声微弱的啼哭。这个孩子的皮肤鲜红鲜红的仿佛像团火,要烧起来了一样,顾大海很大声的叫了一句,“稳婆,是儿子啊?”他兴奋地手都搓红了,两条浓眉垂下来,很喜庆的吸了下,滚烫的焦炭上的水沸腾的像是要掀起整个世界的风浪般。这是,非常炎热的一天。
稳婆很不满地应和,“女孩。”她知道这么说会扫了这个男人的一腔热情,但是如果不说,他看到也还是会很失望,只能很同情地可怜一下那个女人了。这个女人叫娟姐,是个二十六岁才结婚的女人,本来是很难再嫁出去了,但是她的旧主看她实在可怜,就主张着给她寻了个夫家,这个男人三十六岁,虽然之前有个媳妇,但也幸好不在了,做个续弦在这个年纪也是十分不错的。
此时的她人躺在床上,心却不知道浮到哪里去了,她是多么想睡死过去,她又想到门口的那个粗壮的男人会怎么把怒火撒在她身上,又会怎么样对待她的孩子,她的可怜的女儿。她身边静静地躺着这个不太吭声的孩子,倒不是分量少的问题,而是这个孩子就像是咽了一口气上不来一样,让人心惊肉跳的。这个稳婆也是好心人,她拍了拍这个可怜的女人的肩膀,悄悄说道,“这孩子也不是个男孩子,看上去也不活太久了,扔了吧,你自己快些决定,不然你那丈夫会对你怎么样,你心里都清楚的比我可明白多了。”这个女人终究还只是个平凡的女人,她不吭声死死地咬住下唇瓣,她摇头,然后点头,最后还是选择了摇头。把孩子靠在她很深很深的锁骨上,然后叫那稳婆出去和她可怕的丈夫说,这次是个女孩。
“女孩。”稳婆重复了一遍,那个男人阴沉下了脸,很快得踏进里屋去,大声的说了句,“都是废话,给我生个儿子啊,不是说好的娶了你一定会给我生个儿子的?都***骗子,呸”他重重吐了口唾沫在这个可怜的女人身上,她只觉得身上一凉,然后昏死过去,茫茫间,那个男人像是收拾好了行李一样,最后一眼见到的是他壮硕的背影,自此以后直至终老便再没见过这个男人。
这世道,终究是好心人多,这件破屋子边的是王豆腐的家,王豆腐他妻子小盈和娟姐同时怀孕,在娟姐生下长河的一个星期后,也生了,但生下的是个男孩子,叫王小川,因为是第一胎,而豆腐坊一向经营的好,家里条件充裕,小盈的月子过得实在是舒坦。
自打顾大海走了以后,小盈担心娟姐的月子没人照应,就时常让人拿去一些汤,和让自己的男人去分担一些劳力,可即便是这样,还是让娟姐的身子在月子的时候落下了病。也是之后她早逝的原因。
就这样一晃三个月过去了,家里已经穷的揭不开锅了,又不想总是麻烦小盈他们一家,娟姐决定还是回去她的旧主那里,吴家。吴家是镇上最大的一户人家,娟姐自十一岁被买进去以后一直做到二十五岁,主人赏识她就把她许配出去了。即使知道自己已经如此落魄不该再为难自己的旧主,娟姐仍然还是想去试试,兴许有机会呢?自己要是不吃东西,就不能出奶,那这个孩子,可真的是活不久。
有这个想法的第二天,娟姐就用个小篮子裹了几层麻布把小长河放在上面,盖了一层薄被,又套上了一层,像拎着一篮菜一样出门了,刚出门几步,又觉得不太对还是赶了回来。从破屋的床榻下的隔板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是顾大海之前给她的嫁妆,一颗米粒大小的金粒子,还有旧主之前大喜的时候赏给下人的小银坠子。她想,应该带着。
来到吴府门口,门前时斑驳的光影,整座府邸都熠熠发光,似乎整座府都是金子做的一样。她深呼一口气,这是她工作十几年的宅子她怎么能不熟悉,但那之前她是老太太的跟前红人,而现在,谁都知道不复往昔,现实多么可怕。她上前迈了一步,躬起了背,露出她嘴边那泛黄的两颗牙齿,抓紧手中的篮子敲了敲大门。过了许久,才有人来开门。正是她从前的搭档,吴府的钟管家。
有人说他是个太监,是逃到这里来的,已经四十多岁了,所以才没有找媳妇。但其实,只不过是大家臆测,谁也不敢真去问问。
“钟管家。”娟姐笑起来,整个脸上的褶子都成了一块的,钟管家也许是想了些什么之后再回应她,“娟姐,这么久不见,有事?”娟姐,笑笑,从那件泛黄的蓝色衣服里翻出那个金米粒。塞进了钟管家的手里。
“老钟,我,就是想见见太太,老太太,我有些事想和他们说。”娟姐整个神情都要灌入钟管家的眼睛里了,他皱起眉头想了一会儿说,“太太老太太出去了,你这,实在不用了。”钟管家十分嫌弃地将那米粒丢给她,娟姐又开始她那挣扎的表情,应和着笑了笑。“好好好,我等等,我就等等。”
钟管家把她带了进去,走过又深又长的大长廊,钟管家把她放在了柴房门口,说道,“你先在这里待着吧,我估计,太太他们可能要过些时候才回来,你呀,就先待着,万一待会儿来客人了,你在前面,像什么样子。”娟姐想到了什么似的,抓紧了篮子,拼命地谄笑着送钟管家离开。然后长舒一口气。
等到快晚饭的时候,一向不哭不闹的长河也还是饿了,开始啼哭起来,没等到她可怜的娘给她喂奶,门口突然传来更大的呼声,哭声,叫喊声,责令声。所有人开始忙活起来,吓得长河又开始安静了。“怎么了,怎么了?”这个可怜的女人抱着她窄小的篮子,在人流里拽住一个家婢便问道。
那个女子显然是没有什么心思,就胡乱的回了一句,“老太太好像要死了。”便扯回去她的衣服,忙她的事情去了。娟姐顿时停在了原地,啊,老太太死了她可就留不下来了呀。谁会要一个被丈夫抛弃,女儿才三个月大的人呢,这不明摆着吃闲饭嘛?只有老太太,只有老太太会要她。
家里在这种气氛下竟然是最后大家没人敢吭一声,就只听见老爷和他年轻的太太和姨太太哭天喊地,想要自己的老母亲屏住那口气,千万别噎过去。老母亲挣扎着抬头说,“吴逸啊,别忘了你爹给你的教训,要好好把吴家兴旺起来……咳咳……千万,别没落了啊。”老太太的手似乎就要垂下,可是她还是在挣扎,“吴逸啊,你娘要走了,只可惜见不到小娟子了。就这丫头,还不在我跟前呢……”旁边的几个太太都不吭声了,面面相觑,根本没地方去找这个什么小娟子啊。毕竟这几个太太都是这过去一年里,大太太生第一胎时候娶进来的,哪里知道什么娟姐。
还是钟管家机灵,这时候突然记起来那个柴房门口的女人和她的篮子。暗自庆幸自己的聪明。赶忙对老爷说,“老爷。娟姐还在柴房候着呢。”这个时候谁还会管为什么这个已经嫁出去的女人回来了呢?
也难怪那娟姐随着众家仆挤在门口,耳朵也灵,听到钟管家说了自己名字赶紧走上前来,“我在这儿呢,老爷。”她一抹眼,顿时整个眼睛里噙满了泪水,潸然泪下,无法停止。举着她的篮子,跪到老太太边上,“老太太,小娟子在这儿呢。”她这时候可不管那七分情三分假,真的假的全用上了,眼泪低到了这个老太太的手上,老太太轻轻勾住娟姐的手,笑。“小娟子,我可要走了。”
娟姐一听,那可不行,立刻晃了下手里的篮子,也是刚巧,不吭声的长河吭了声,唰的哭了起来。“什么,啊。”;老太太似乎虚晃着听见了婴儿的啼哭声,也许是觉得已经要西去了,便弄不清虚实了。“老祖宗哎,这是我可怜的女儿啊”
老太太努力地睁开了眼睛,认真的看了篮子里的那个小东西,“这是娟子的女儿?和那个顾大海的女儿?”也难为在这生死关头,老太太还是记得清楚那个粗壮的男人的名字,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新的生命刺激了老太太,那一口气竟然还是没有卸下去。
“这个孩子,叫什么。”老太太温柔的问娟姐,“老祖宗,还没取名字呢。”娟姐恭敬地说,“我记得,我年轻的时候和老太爷就是在那条河边上见到的,长河长河,这个孩子就叫长河吧。”娟姐自幼没读过几个书,正愁没办法给孩子取名字,也好,这样这孩子就顺理成章得在吴家住下来。
在老太太昏迷的关头,她认真地对站在边上的孝顺儿子说,把这丫头许配给小虎做老婆。这小虎,就是吴老爷和他大太太的儿子。大太太心里苦的呀,就生了一个儿子,就要娶这个低等仆人的女儿,实在是不甘心,她狠狠扭了下吴老爷,可是偏偏这个吴老爷是个多么孝顺的儿子啊,看到自己的老母亲因为这个仆人和她的女儿还是没有离开他们,便高兴地顺承了。娟姐心里既是喜也是忧,喜的是总算是留下了。忧的是原本想平平淡淡过日子,这下子,可怎么才好。
在娟姐待在吴家陪老太太说话的第二个晚上,老太太还是耐不住,走了。
吴老爷是远近闻名的大孝子,十分感激这个穷苦女人让他的老母亲多留在了这个世上几天,特地吩咐下人布置了房间给她们,也安排了活。这样算来,娟姐和长河也就留在这个家里。钟管家也是个识相的人,知道暂时是不能给她们安排重活的,头几年就让她在厨房里帮帮工。娟姐又和蔼,也没得罪什么人,除了有一些好运让人嫉妒以外也没什么大的事。
这一晃,长河就十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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