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落选者

　　秉着呼吸点开了那条热闹沸腾的头条，心说不好。

 

　　我缓缓滑到了我所在的组区，五雷轰顶的心跳和颤颤巍巍火苗般越演越炙热的期待，我喘不过气。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

 

　　一切来得那么突然又注定。

 

　　我落选了。

 

　　不甘。

 

　　一瞬间的怅然，屋子里很静，很平静。没有任何波澜，没有任何意外，没有任何惊喜，没有嚎啕大哭。无边的虚弱好像全部安静，全场肃然。我呆坐在那里，一分，两分，我说不清。我转动着迟涩的眼睛，心想我下一秒应该干什么。就是接下来，因为我已经不能动弹。时间没了意义似的脱缰疯狂把我甩远，我留在一个过去，现在，下一刻的空间。四周没有空气，电脑的微微轰鸣清晰起来。

 

　　我斟酌着自己的反应。

 

　　哭一场？合上电脑？写作业去？

 

　　让我再坐一会吧，就再坐一会。我死盯着电脑屏幕，死盯着同省的那两位让我咬牙切齿的陌生名字。

 

　　原来，从流火的七月跃跃欲试动笔写下的第一行字，我就一直有了一种模糊朦胧的期盼。我是个专业的白日梦想家，我不止一次做过“如果我入围了我就——”的美梦。这种期盼让人心里很舒畅，像是幽深的隧道口有了一个未来的方向，像是潦倒时深深的慰藉。我给自己催眠，我手持笔，写下了光明和伟大。我催眠在自己的世界里，在黑夜与白昼的暧昧处，踏向黎明。

 

　　可能我就是个没什么才情的，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吧。注定一辈子普通地活着，注定等待着期盼化为泡影。我没有马良的神笔，如果有我一定会用来写字。我不止一次为自己催眠——你会有一个光明的前途你身上有不可发掘的未知潜力。我没有灵秀的犀利文笔，我不是英雄。我被埋没在泛泛人海中，在激流中挣扎着留下抓痕，卑微证明我的存在。

 

　　可是我喜欢写字。倒不如说我的虚荣心是喜欢别人的认可。可是我真的喜欢，就像我真的喜欢读书一样。我发自内心地喜欢书，我读过的文字一定比同龄的人多得多，这点我坚信地毋庸置疑。可是就像我坚信的毋庸置疑这点上，我不得不打上了分号。下回分解，下回分解。

 

　　我就像是死囚等待着缓刑的凌迟，我一步一步走向那个被我涂上明亮色彩的地方，我期盼着掌心接到地球上八秒落下的第一束光。可是当枪口对准我的那一刻我才发现，黑色的世界里不会看到出口，混沌，死寂，像史前文明。我没有星星之火，所谓的燎原只是我自怨自艾的借口。

 

　　我很会自负，很会自欺欺人。我所有的不甘，我所有的努力，看上去那么卑微。

 

　　接下来呢？我投给新概念的那几篇我自认得意的稿子，也许不应该被湮没。我会把这份印着“失败”的曾经细细封存。与新概念半年的长跑，它终于从我的心口跑了出去。我看着我的希望的门缓缓合上，重重地捶了一拳麻木的我，我看着那个世界最后漏下的一线天光，紫，橙，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