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寂寞，两个人刚好

01

“昨天我梦到和你接吻了。”

姑娘发来信息是在道完晚安很久之后，我看到信息的时候是第二天中午。

“那代表什么？”

“代表梦和现实都是反的。”当我找人解梦的时候，人在另一个微信群里回答。

人继续说，那天我还梦到一男的，一遇见就准备结婚，他来我家提亲的时候，那排场简直让人怀疑是做梦。

我有点纳闷，为什么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夜里梦到那个人源于他在思念你？

翻越人海遇到你，花光了所有运气，漂洋过海去看你，花光了所有积蓄。遇见总是美好，相处开始变得一团糟，住过旅馆，滚过床单，把未来看穿，看过倦容，抚过发线，将浓情扯淡。晓风残月里，风散云息，为谁倾尽一生温柔与诗意？

“对了，当时有没有伸舌头？这样的细节也很重要。”

岁月过春风十里，尽荠麦青青。

02

“你找到住的地方说一声，小偷比较多，钱包什么的要管好。”姑娘再三叮嘱，被叮嘱的仿佛是个孩子。

“我不喜欢孩子。”“我会小心不让你有孩子的。”

这是一段有趣的对话，但是周围的空气除了尴尬却很无趣。有的人只解裤带不解风情，有的人只解题目不解风情，太滥情，太纯情，都不好。

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从此无法忘掉你容颜，尔后便能看到睡眼惺忪那颗来不及擦掉的眼屎。或许你我之间不会开花结果，或许你我的生活不会交接。鸟儿向往蓝天，是因为蓝天可以自由飞翔；鱼儿迷恋海洋，是因为海洋可以姿意徜徉；花儿期盼春天，是因为春天可以盛情绽放；而我喜欢你，不因你的美丽，不因你的温柔，只因为你就是我梦寐以求的那种姑娘。据说倘若没有了你，我的世界从此不再有颜色，一切的美好都会因此黯然无光。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瞎说的。

“我下个月也许在埃及，也许在土耳其，国内除了新疆，基本都跑遍了。一个人去内蒙，坐了40多个小时的火车，去西藏由于身体单薄，险些缺氧。到海口的时候是凌晨三点，六点才能坐公交车，我就到马路人多路灯亮的地方打地铺睡下，一睡就是三个多小时。”

姑娘常年漂泊在外，天不怕地不怕，只怕打雷。对话进行的时候，屋外刚好在下暴雨，还夹杂着冰雹。

困于一场雨，是该充满感激，一个人寂寞，两个人刚好。

03

男人正在抽事后烟，躺在床上，女孩整理好衣裳准备去冲凉。

女孩说，你刚刚有没有注意到酒店门口的那对父子，儿子好小，穿得还那么单薄，连鞋都没有，我经常都会遇到他们，好可怜的，刚刚上来的时候，我把打车退的零钱都给他们了，差不多也有七八块。

男人说，人生就是这样，很多梦想总被残酷的生活拦腰斩断，那些起早贪黑跑车的，守着一个流动摊位总被城管追赶的，总是让人唏嘘不已。看尽繁华，历尽沧桑，我们不道忧愁，我们不诉离殇，我们都要学着去面对，面对现实里不如意的一切，然后珍惜自己的生活，能拥抱的温暖。

温暖时间到，女孩欲转身离开，男人示意她留下，女孩答应留下，顺便充一下电——6 plus。

男人继续他的人生感悟：比起流离失所，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在你匆匆的生命里，有一个人愿意陪你颠沛流离，和你一起面对人生暗淡的时光，伴你走过所有的蹉跎岁月，而后与你一起相依相靠，携手到老。

“不要乱摸。”女孩制止男人。

“我还想要。”男人的兽欲战胜了文艺。

“不能乱亲。”

“打个折，买饮料还第二杯半价。”

“八百，都是这个价。”

04

鲁迅说，我说了两句话，第一句是假的，第二句也是假的。人本来不会说谎，被骗的次数多了，也就学会了说谎；高尔基说，谎话是人类进步的阶梯。我说的谎愈多，就愈亲近世界，愈明了生活的意义，愈觉得谎话的重要；斯里兰卡说，世界上的真话，只有“任何一句话都不一定真”这句。

“八百么，会不会有点便宜？”姑娘问。

“猪肉二十块一斤，已经很贵了。”

“真是胡编乱造么，听起来那个男人就是你。”

“我是男孩，我不会抽烟。”

看我讲得尽兴，姑娘也讲起了她的经历：前不久去了医院，然后在妇产科那里看到很多小年轻，等着打胎。我故意在那里多待了一会儿，感慨万千。一个很年轻的姑娘坐在那儿，依然穿着高跟鞋，没穿袜子，衣服依旧性感，我实在看不下去，就过去提醒她。

“你回去加件衣服，别穿高跟鞋了，穿拖鞋和棉鞋。”那姑娘愣了会儿然后打电话给她朋友让送衣服，我说完也没朝她看。

就是心疼这些姑娘。后面有另外一对，女的进去了，登记资料的问男的女的电话，那男的就是答不上。女的出来后，年老的医生说，你看你为他怀孕，他连你电话也记不住。

还有个年长的，好像是熟客一样，又遇到了熟人。“哎呀，一年流一个，养得还没怀得快。”“只有不搞才安全。”“那也不安全，人家说游泳都怀了呢。”

然后我进去他们诊疗的地方，一排女人，一点隐私都没有，进去就一览无遗。当时我真的很难受，一种赤裸裸的痛苦。后来看到一个男医生出来叫她们的名字，旁边写了一个大大的牌子——“尊重患者隐私，一医一患。”

05

我一时接不上姑娘的话，就文艺了一把：

遇见与转身，仿佛都是时间的错。如果可以将剧情忘记，将流年刷成无字的扉页，是否能回到最初的你共我？一起赏过的花朵，还开满山坡，月白色的花瓣，纯洁而寂寞。隔着光阴，我仍嗅到了芬芳的味道，那是最美的风景，我曾与你遇过，但别乱摸。

姑娘继续：“你说男医生看到他老婆还会有感觉么？”

“男的不都看胸么？”

“我哪里知道你们要看哪里。”

“那就在你回眸的时候，让我刚好看到你眼睛里的我自己吧。”

那是关于别的姑娘，那个时候，我看到带“女”旁的字都会紧张。最初的吸引，是她在高一的军训日记里写的句子，“生活就像品咖啡，第一口觉得很苦让人难以忍受，但多喝几口，便会有几丝甘甜渗过唇舌，淌入喉咙，让人回味无穷……”哪怕是现在，我仍然记得。

后来便是因为我油嘴滑舌的调侃，她追着我拳打脚踢，每次都希望她多打一会儿。而讨好她的方式，便是给她讲数学题，倘若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所以然的时候，会被她嘲讽，于是痛下决心，苦拼数学。高中三年始终保持优异的数学成绩甚至现在当了数学老师，追根溯源都是拜她所赐。文理科分班的时候，她送给我一张大头贴。在无数个赶完作业，或者辗转反侧的夜里，我总是习惯拿出那张大头贴，打开手电筒，让光亮从背面缓缓升起，一天受的罪在那一刻得到减刑。她就是我东升西落的月亮，在每一个只有我一个人的夜晚对我说“晚安”。

“后来呢？”

“‘后来’恐怕这一段已经写不下，生命过程的体验总是跑马观花。”

06

曾经的我，只是多愁善感伤春悲秋地在她一个人的世界里风花雪月寻求安慰，后来结识了更多的女性，才发现女人的世界不过是个熙熙攘攘讨价还价你争我夺的众生相。

大学某一天聚会归来，我和一个女孩夜游校园，我故意放慢脚步，她说她喜欢我，我还在犹豫的时候，她跑开了，倒退着望着我笑，眼睛里是清洁的目光，令人不忍拒绝。我怔怔站在风中，目送着女孩消失在我的眸子里，消失在那些拥吻的情侣填充的背景中。

毕业旅行，在浮动的光影中，那些美好的记忆随闪光灯一闪而过。人生里的很多事，好似那些走马观花游览的地方，转眼就是一辈子，心中预设过的各种幸福未来略微算起来，也不过只是平淡素日。其实，她一直都希望，有那样一个人，能和她一样，用琉璃般透明的心意对待彼此，无论贫穷富贵，无论沧海桑田，无论幸福悲伤，无论年华是否老去，无论健康还是卧病在床，都能一如既往地与她携手，倾尽爱意地走下去。

而我，没有做到。

“那你现在走出来了吗？”

“不继续走，时间就困在原地；不继续爱，世界就只剩一人。”

07

同行的三个辽宁人问：“白老师，你为什么一个人出来玩呢？约个伴也好。”

我呵呵一笑，两个人折腾，一个人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