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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萨往事

作者: 快乐的小强 来源:新概念作文网 日期:2017-02-13点击:
  
  引子
 
  我是一个永远在旅途上的人。
 
  我可以很自豪地说,前六年里,我走了许多地方,从拉萨一直到东北。我之所以不停地走,有时候是为了学业,有时候是为了找一个人或者躲一个人,而有那么一两次,只是单纯地感到厌倦,便敛裳宵逝。
 
  总之,我也不知道我的旅途是为了什么,将通向何方。不过还好,这疲于奔走的岁月里,有一个人一直陪伴了我六年,从未远离。
 
  她叫徐澈,不是我的五服之亲,也算不上青梅竹马。机缘巧合让她和我一路相随,我们性格亦相投,所以也是无话不说的密友。
 
  关于我和她的往事,因为隔得太久,我只能从它的结局讲起,向前回溯,慢慢为你讲这有关于分别和旅行的故事。
 
  往事的结局发生在拉萨,那也是我第一次遇见徐澈的地方。
 
  一
 
  多年以后,当我回到拉萨时,我会想起那个阳光异常明媚的下午。我不知道那是我和徐澈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在拉萨扎基寺门口,我在约定好的地方见到了徐澈。那天她穿白衬衫和碎花长裙,背影让人想起《乱世佳人》里的斯嘉丽。寺庙周围氤氲着艾草焚烧的香味,我记得很早以前,就在这雾似的香气里,我和徐澈经常溜进庙里,躲过正在诵经的喇嘛,直上到主楼最高的那层阳台上,那里是能很好地俯瞰拉萨老城的地方。我们在那里吃些自带的点心,看王小波和卡夫卡,常常要这么呆过一整个下午。不过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现在我们初中毕业,我和徐澈报考的第一志愿都是同一所高中,那天的前一天,中考已经结束。约徐澈到扎基寺玩,只是因为我在考场上写语文作文时回想起一些往事,心里有些许怅然,又因考完无事,宅在家里总是无聊,便约出徐澈,想在拉萨到处乱逛。
 
  当我在十几米之外看到徐澈时,她正安静地站在扎基寺门口卖酥油灯的店铺前,低头看着手机,并没有注意到我。她的头发一直披到肩上,在拉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任何人看了都会心动。
 
  我走到她面前,低声问:
 
  “是徐澈同学吗?”
 
  当她抬头的瞬间,我看清她熟悉的清秀的脸和琥珀色的瞳仁,之后我才听到她的回答:
 
  “是你爸爸我。”
 
  我放下心来,确定这是徐澈。
 
  “带酒了吗。”徐澈边说边拉着我往门里走。
 
  “带啦,三小瓶江津白酒。”我甩了甩手中的塑料袋。
 
  “哈,今天咱们可不能像小时候一样了,起码要尊敬别人的宗教。”徐澈松开手说。
 
  “好好,徐先生你掐人真的很疼,说了四年了你一直不改。”我小声嘟囔着,走进寺庙时,我低头向路上瞥了一眼,偶然发现徐澈的白色松糕鞋和古老的青色石板是如此搭配。
 
  二
 
  我印象里的徐澈是和我一起走南闯北的好汉,至少在一个月前,她还扎着高马尾辫,穿运动鞋。虽然她比我整整矮一个头,体重至多也不过一百斤,可她的能量常常超乎众人想象。一个月前我和徐澈坐火车从沈阳回拉萨,行至狮泉河已是深夜。我正躺在下铺酣睡,可睡在上铺的徐澈睡不着,翻身下床把我拍醒。在之后的三个小时里,我们一起用我的手机看完了《速度与激情》七,看到后来众人分别时,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徐澈同学哭成泪人,哭到缺氧。以至于我背包里的几包面巾纸都用来给她擦眼泪,到后来只能用手背轻轻拭去她的眼泪,那时窗外可可西里的深夜浓密如绸缎。这样的场景或许有些荒诞,可这就是我认识的这个真性情的徐澈。而我无法把她和我眼前的这个淑女联系到一起来,至少衣着上不行。
 
  徐澈拉了拉我的衣袖,把我从回忆中唤醒。向扎基度母献酒的队伍快轮到我们了。扎基度母是藏传佛教格鲁教派的财神,平生行尽善举不怒不贪,唯有美酒不能释怀。于是后世的人们便向她的佛像献酒以取得祝福。我看看周围,队伍的前前后后都是背包客们,他们正操着天南地北的口音大声交谈,拿着手机大拍特拍。此时我感到了一种变化,这种变化是时代的激流卷夹着我们向前,我们不得不接受它。拉萨再也不是那个梦一样的城市了,在大昭寺广场上和八角街的酒吧里卖唱的歌手早已不知去向。高楼大厦奇迹般凭空拔地而起,而更多的建筑正在施工,阳光和山风正在一点点被逐出拉萨,这里正在不可避免的走向大都市。而我眼前的这个徐澈,变化大抵也有如此大。
 
  敬酒的队伍轮到徐澈了,徐澈从我递过去的塑料袋里拿出一瓶酒,把袋子递还给我,拧开瓶盖,双手举起酒瓶,闭上眼睛沉默了几秒之后睁开眼,反手将酒瓶里的酒全部倾倒进酒池里。
 
  轮到我了,我学着徐澈的样子,端起酒瓶,闭上眼睛。
 
  许什么愿好?
 
  那,保佑我一直陪在徐澈身边吧,她一个人在外地我总会不安心。
 
  定了定神,我睁开眼,把手中的酒全部倾倒下去。
 
  三
 
  我满以为徐澈会带我去小时候我们常常去的那个小阳台,喝点酒叙叙旧,可她敬酒之后,径直向庙门外走去。
 
  我追上她,问她:
 
  “你接下来打算去哪玩?”
 
  “算了,我得回家,我爸妈看我不在家要发火”徐澈说。
 
  我们一路无言,走到庙门口的时候,徐澈转身对我说:
 
  “你有把握一定考上北京吗?”
 
  “差不多,不过我语文考试时心乱的紧,默写都错了一个。”
 
  “那没事,”徐澈说,“等到了北京,我们周末要去清华的图书馆自习。还有,我听考到北京的学长学姐说,得胜门附近有一家很好喝的星巴克,你一定要陪我去。”
 
  “好,一定一定。”
 
  “一言为定,我得先走啦!”徐澈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那什么时候再出来玩?”我问
 
  “再看吧,有时间再说。”她钻进车门。
 
  “再见啦。”我朝着她喊
 
  “下次见!”徐澈把车窗摇下来,向我喊。
 
  最后一次别离来的如此仓促,没有煽情,没有准备。我若是知道以后的日子我们将各自去面对的话,我一定会在分别之前给徐澈一个大大的熊抱。那会是一场漫长的告别罢。
 
  四
 
  我最终查到录取结果的那天是在和徐澈分别之后一周又三天,那天晚上九点整,爸妈在加班,家里只有我一人。当我打开查询网站时,我看到红色的录取结果那一栏赫然显示的是一所重庆的中学。
 
  那不是洒家的第二志愿吗?我揉揉眼睛,关掉网页,再重新打开。
 
  可结果没有改变。
 
  就在一瞬间,我瘫倒在电脑桌前的转椅上,一股无形的重压压得我不能动弹。我发现全身毫无力气,好像在异乡漂泊这几年全部的恐惧和孤单都释放了出来,可我没有丝毫悲伤和自责,只有无比的疲惫。
 
  过了有一分钟,或许一个小时,我费力的掏出手机,拨通了徐澈的电话,又打开免提,把手机扔在电脑桌上。
 
  “喂喂,老张?”徐澈问。
 
  “哦,徐澈,你录取到哪了?”我问
 
  “我?当然北京啊!”徐澈兴奋地说。
 
  “好吧,我的运气可不好,我考到重庆了。”我说
 
  “唉,摸摸头。重庆那所中学也不错,至少算是重庆前三吧。”徐澈的语气平缓下来。
 
  “大概是吧。”我自顾自的笑了。
 
  我们一直对着电话沉默了四分钟十三秒。
 
  “我先睡了。”我打破沉默。
 
  “嗯,我想我也得先睡了。”徐澈听起来和我一样疲惫。
 
  我扣了电话,呆坐着。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起身走到冰箱前,打开冰箱,拿出了那天没来得及喝的那瓶白酒,又提起手边的一把折叠椅,向阳台走去。
 
  坐在折叠椅上,我拧开瓶盖,喝了一小口,咽下去之后又喝了一大口。酒入喉,辛辣苦涩而温暖。我突然想起可可西里的那个深夜,眼前的拉萨的夜和它一样漆黑,我面对着它,仿佛回到了大自然黑暗的襁褓里。
 
  手机铃声响了,可我没有力气走去接。我感觉我的意识正在一点点飞走,飞向不为人知的酒,回忆和故乡里去。而此时陪伴我的,只有手机里细弱的歌声,如同小溪般缓缓流淌着。
 
  那是宋冬野的《董小姐》,是徐澈最喜欢的歌。
 
  我跟着一起胡乱唱起来。
 
  在我渐渐睡去之时,勇气又一点一点回到我身上。
 
  尾声
 
  有的人注定死在旅途上,而另一些人被保存在回忆里。
 
  我在重庆生活了快有一年半,这段日子平淡而快乐。这是我难得的喘息的机会,但我清楚地感到,我在拉萨形成的山鹰般的不羁和骄傲正在这温柔的日子里一点点被磨去。
 
  可能是因为那个张扬似火的女生不在我身边了吧。
 
  我和徐澈时常打电话问问好。上一次在是我期中考试结束后。那次是因为徐澈和她男朋友分手了,她打电话给我哭诉。寝室熄灯以后我一直发短信安慰她,还用重庆话骂那个我不认识的男生,就这样直到凌晨。
 
  我依旧如六年前那样袒护她,担心她。可是至于我自己,我感觉六年前的我仿佛是一个陌生人,回忆起和徐澈的点点滴滴,仿佛是在听一个陌生人讲故事。
 
  眼见他起朱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
 
  我的改变太多,我早就不是那个原生态的我。不过我仍然幻想着一件事,幻想着就在多年以后,在拉萨的一个阳光异常明媚的下午,我会在某个氤氲着艾叶香气的地方,重新遇见那个丝毫未变的徐澈。
 
  那便是这往事最好的结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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