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江湖（1）

　　（1）

 

　　在很久很久以前……

 

　　好像很多故事都这么开头，但这的确是一个很老很老的故事，比你爷爷的爷爷的年纪还大。

 

　　（2）

 

　　有这么一个小镇，背临魑魅魍魉的山林，三面环水。山林里时常云雾缭绕，似梦似幻，树木丛生，粗壮的枝叶渲染着浓重的墨绿色，遮天蔽日，一丝阳光都穿不透，氤氲的水雾中连一只飞鸟都没有，似乎隐约藏着些不可言知的东西。古往今来，少有人能穿过这片山林。

 

　　小镇三面环着一泓清澈如镜的湖水，湖水苦涩稍咸，干净清澈的没有一丝杂质，却看不到湖底。清风徐过，湖面上没有皱起一丝涟漪，静止的湖水如镜面般光洁，波澜不惊。更神奇的是，这湖水没有一丝一毫的浮力，甚至连一羽一叶都托不起。

 

　　小镇的东南角还有一口泉眼，不大也不小，没有名字。泉水春夏秋冬源源不断地涌着，流水潺潺，清澈甘甜，谁也不知道泉水源于哪儿，流向哪儿，无源无尽。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世世代代饮用着半月泉的泉水，在泉水的滋润下，孕育出一代又一代的武侠英雄传奇人物。

 

　　没错，这里就是素有“传奇之乡”之称的玥良城，历史上叱咤风云一代又一代的英雄人物武侠高手大部分都出自这里。这里的人们世代习武，又是人杰地灵的好地方，灵气充沛，高手如云。很多人慕名而来，在这里潜心修炼，拜师学艺。小镇每天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繁华热闹。

 

　　“或许，你还可以给它一个称号。”

 

　　“什么？”

 

　　“老江湖”

 

　　（3）

 

　　又在做这些梦了，每次都有一阵清澈幽远的声音牵引着自己恍惚游走。

 

　　那声音可真好听，似乎听到了叮咚泉水声，似乎又夹杂着花开的声音，雪落的声音。那声音经常会在梦境中到来，领着自己踏遍山山水水，为自己讲述传奇故事。踏在梦境幻象中，每走一步，脚下就泛起一圈涟漪。

 

　　梦醒时，黎明破晓。

 

　　每次都是这样。

 

　　（4）

 

　　翻了个身，東跳下床。

 

　　一大早，奶奶已经在院子里忙开了，忙着往黑黝黝的大锅里倒入滚烫的开水。奶奶虽然已经年逾古稀，但是步履轻快，步伐矫健。隔着弥漫开的氤氲水雾，奶奶终于注意到顶着惺忪睡眼的東，急忙抬起手，比划着什么。隔着浓浓水雾，東根本看不清。

 

　　奶奶是个哑巴。

 

　　（5）

 

　　東与奶奶生活在鱼米之乡的江南，这里四季如春，景色宜人，人们安居乐业，平静安宁。

 

　　她们住在一个叫做梨桦山庄的地方。梨桦山庄里种满了花草树木，有槐树柳树杨树梨树梧桐树，一年四季开满了各式各样奇异的花，花白如雪的梨花，灿烂似光的，淡粉如霞鲜红似火娇艳如靥的桃花，迎霜吐艳清雅秀丽着色统一的菊花，傲霜怒雪凌寒独放的淡紫腊梅，山庄里的一草一木都是東的奶奶亲手栽种的。東与奶奶生活在一起，相依为命。

 

　　東的奶奶年轻时也是江湖上的一段传奇，虽为贫民出生的女子，但是武艺高强，轻功奇好，为人豪爽仗义，至今流传为佳话。

 

　　但就在奶奶在江湖上名声大噪时，却突然退出了，隐居梨桦山庄，从此再也没有离开过个江南小镇。

 

　　这些年人们一直在津津乐道，到底是怎样的原因，能让奶奶远离江湖选择隐居俗世。猜测层出不清，五花八门，但奶奶一直都是保持沉默，既不肯定也不否认。

 

　　这，一直以来都是江湖上的一个谜。

 

　　東的爷爷叫羽殇，是个镖师，也会武功，一生都在中原各地奔波忙碌，兢兢业业。但爷爷走的极早，在東的父亲出生前就去世了。据说是在走镖途中遭到了仇敌追杀，全队人无一生还。東的奶奶独自带着年幼的父亲生活，含辛茹苦地把父亲抚养成人，却从没有教授给他任何武功任何招式，“不求他能够建功立业，名扬四方，只求他能够平平安安度过这一生”是奶奶一直的心愿。

 

　　可父亲却自学武功，违背了奶奶的意愿，走上了爷爷的老路，当起了镖师，过上了腥风血雨的生活。几年都没有回来。父亲就是第一次回家，就是为了把刚出生的東托付给奶奶照料。零星的几次归家，也是在東小的时候，所以東一直记不起父亲的模样。而母亲，東就更是从来没有见。所以“爷爷，爸爸，妈妈”这些词，在東的脑海中是很模糊的，没有确切的含义，没有确指的人。